第17章 三天三夜睡不了覺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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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著姜司茵的眼睛, 靳森眼皮跳了跳。
雨夜，在昏暗的街頭，姜司茵的霧霾藍針織長裙籠上了淡淡的光, 愈發襯得她肌膚瑩白似雪, 嬌俏又清純。
如果不是看到她眼底的狡黠，還真會令人產生幾分錯覺，她就是初次上岸、不通世事的純情小美人魚。
但是哪會有這樣的美人魚，一肚子的小心思。
想到這裏，靳森忽然笑了下, 他的聲音不冷不淡：“那我只陪你走100米的路。”
她剛才故意繞遠路，還騙了他，不抱期待地提出這個要求, 靳森竟然同意了？
姜司茵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跳。
靳森收了笑，低聲問：“你這次還會不會看錯路？”
“不會不會, 絕對不會。”姜司茵反應過來，她還伸出手指對天發誓，“騙你的話，我就是小貓。”
自稱小狗有些不好意思, 她擅自改動了一下。
“不用發誓了。”靳森漫不經心地擡擡下巴，“那帶路吧, 小貓。”
叫她小貓？姜司茵秒get到了靳森的意思, 他這不就是說……他確定她剛剛是在騙他了。
不管不管, 就當是你誇我可愛。
姜司茵繃住臉面，被戳破了也不尷尬，她優雅地邁出小高跟，轉身緩步往回走。
這會兒，雨已經小了。
但姜司茵還是挽著靳森的手, 對眼前的雨視若無物，並在心底默念，他看不到，他看不到。
姜司茵走得有點慢，上大學時800米能跑3分20秒，現在100米硬生生給她走出了三分鐘。
她在心裏為自己鼓掌，小白花修養足夠到位。
姜司茵只恨路太短，他們步行至咖啡館門口，就雙雙停下了腳步。
暖黃色燈光明亮，店面招牌上掛著“壹杯”兩個字。
靳森掀起眼皮，擡眼一看：“到了。”
姜司茵把傘往靳森那裏推了推：“靳總，我等會和朋友一起回家，我的傘借你好不好？”
不等靳森回答，姜司茵就快速鉆到了屋檐下。
她心底升起小小的雀躍，身影婀娜，沖他揮揮手，揚高聲調說：“靳總，明天見。”
姜司茵沒有著急進去，站在原地目送靳森。
她深情款款的目光，讓人不禁懷疑，一篇800字的小論文都無法表達她內心的澎湃。
姜司茵身旁猝不及防響起一個陌生的聲線，還把她的視野完全遮擋。
“你好，能加個微信嗎？”
姜司茵側頭一看，來了一個英倫風穿搭的男生，他面容青澀，看上去像是附近大學城的男大學生。
男生的相貌也算清秀，但姜司茵剛見過了靳森，這個男生的臉就顯得平平無奇了。
姜司茵一直在盯著靳森的背影，知道他還沒走遠，這不就是澄清的好機會？
她很有禮貌地拒絕了男生。
“抱歉，我有喜歡的人了，不加陌生人的微信。”
男生表情訕訕，沒再多說什麽，很快就離開了。
姜司茵的視野重新恢覆清晰，卻發覺靳森已經回過身了。他撐著傘，隔著一道雨簾在看她。
看著那張她喜歡了四個多月、認識了一個月、追求了幾星期的臉。
姜司茵莞爾，超大聲地問：“靳總，你看到了嗎？”
樹影婆娑，靳森站在路燈下，他松了松領帶，微微點頭：“看到了。”
姜司茵擡起眼，看向天空，雨水還在下落，銀針一樣細細密密。
然後她又垂下眼低頭看，因為下了雨，地面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水。
如果跑過去，衣服會被淋濕，裙擺也會沾上泥，違背了姜司茵精致girl的本性。
但是姜司茵怕她遲幾分鐘，靳森就走了。
平時很愛幹凈很愛漂亮的她，一鼓作氣，咬咬牙沖進了雨裏。
高跟鞋的鞋跟踩著雨，濺起了細小的水花。
姜司茵冒著小雨跑到靳森面前，又一次和他並肩站在了傘下。
雨夜很冷，她身上的溫度縈繞在他周圍。
靳森默不作聲，垂眸看了眼姜司茵濕掉的肩頭，路燈給她的周身鍍上了一層清澈的光。
他又在想，被雨淋濕後，她更像一條美人魚了。
姜小人魚勇敢地仰起頭。
她深信，這一次，遇到的是真愛而不是泡沫。
“我不是每個人的搭訕都會理的。”姜司茵很認真地解釋，“一般人我都不理，除了你。”
靳森低頭看她的眼睛，彎了彎唇角。
姜司茵話匣子打開後，就一發不可收拾。
她理直氣壯道：“我也不是見到勞斯萊斯就搭訕的那種人，昨天我只是不小心把小顧總的車認成了你的。”
“我怎麽知道顧澤會跟你買一樣的車呢，你們資本家都喜歡集豪車嗎？還是他故意跟你買一樣的車啊？我不管，反正你不相信我，你就是無理取鬧……”
姜司茵越說越多，她搶占先機，先給靳森展示展示什麽叫無理取鬧。
她一張小臉皺起來，絮絮叨叨，委委屈屈。
“姜司茵。”靳森淡聲道，“我知道。”
姜司茵：“……”
小嘴一下子縫起來了。
似乎是怕她聽不明白，靳森稍傾身子，聲音低低啞啞：“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他一直都知道？
本來就沒有懷疑她？
高興的同時，姜司茵又覺得，她竟然因為這點小事腦補一整天，這就很尷尬了。
在姜司茵怔楞的片刻，咖啡店門口已經停了一輛勞斯萊斯，見到這邊的情況，司機沒有按喇叭。
靳森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：“司機來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他把傘交回她的手裏，然後轉身離開。
啊啊啊！靳森剛剛是摸了她的頭嗎？
追了這麽多天沒白追！
難以壓制的小雀躍從心底冒出來。
“知道啦，知道啦。”姜司茵耳朵泛紅，對著靳森的背影喊，“我的兩只耳朵都聽到啦。”
推門進入咖啡館的時候，姜司茵還回不了神。
周意走過來：“姜司茵，你傻了？”
“他剛剛摸我頭啦。”
“只是摸個頭，”周意一臉失望，“那他再對你做別的，你不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啊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姜司茵突發奇想，“他真的可以讓我三天三夜睡不了覺嗎？”
她感覺自己現在又紅又黃。
臉蛋紅，腦子黃。
“如果我是男人，看到你這張臉，絕對把持不住。”周意露出老司機的微笑，“只要你不想下床，我相信靳總可以。”
姜司茵想起了今天來找她的原因：“我的車借給你開，養路費也你出。”
周意：“那你以後怎麽回家？”
姜司茵揚了揚自信的頭顱：“我以後坐靳森的勞斯萊斯回家。”
今天蹭完了他的腿，明天就開始蹭車。
以後蹭完了車，再蹭別的嘿嘿嘿……
周意想給姜司茵比大拇指，下意識豎了個中指，空氣倏地安靜了。
姜司茵：“……”
“錯了錯了，換我再來。”
“周小意，現在再來晚了。”
“放心大膽地追！沒有艱難的愛情，只有勇敢的司茵！”
“……”
第二天早上，姜司茵簡單吃了早飯，去了公司。剛出電梯口，就看到萬蘿從工位上擡起頭。
準確無誤地對上了姜司茵的眼睛，好像一直在等著她來似的。
姜司茵微怔，隨即偏開了視線。
上回因為萬蘿生日閣出錯的事情，她重新接手屬於自己的角色，從那時起，萬蘿跟她的交流少之又少。
姜司茵可不會覺得萬蘿是在等著自己上班。
回到工位上，姜司茵剛打開電腦，身側忽然站了個人，一只手伸了過來，在她的電腦旁放下了一個小蛋糕。
“謝……”姜司茵以為是溫明珍的例行甜品時間，一擡頭，一句謝謝楞是卡在了喉嚨口。
“司茵，今早的甜點我請你。”
站在桌前的哪是溫明珍，是盯了姜司茵很久的萬蘿。她沒有像往常那樣陰陽怪氣，而是沖姜司茵笑了笑。
今天萬蘿是抽了哪門子的瘋。
姜司茵問出口的時候，自己都有些不確定。
“你找我……有事？”
不但姜司茵被驚到，那些已經到辦公室的同事，也被嚇了一跳。
兩人平日的關系雖說沒到水火不容的程度，但絕對不和睦，萬蘿主動給姜司茵買蛋糕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。
萬蘿冥思苦想了好幾天，連頭發都差點被她抓禿了，才終於下定決心。
她決定要暫時改變對姜司茵的態度。
按照姜司茵的姿色和工作能力，她拿下其中一個總裁不是問題。
但要是在靳總和小顧總之間選一個，萬蘿站小顧總。
如果姜司茵不是自己公司的老板娘，就會是對家公司的老板娘，顯然後者對萬蘿的處境更友好。
萬蘿越想越覺得可行，只要姜司茵成了小顧總的女朋友，她肯定不會在博網待下去，跳槽到世能科技是百分百的事。
她和姜司茵以往的恩怨也能一筆勾銷。
萬蘿在姨媽那裏提前得知，趙制作人因為私人原因，半年後會離職。
《城市戀人》從研發階段到現在，姜司茵一直是項目主力成員，備受趙制作人的青睞。
這是一檔以劇情為重的游戲，項目流水全靠姜司茵寫的角色，如果制作人離開，她極有可能升職。
但是只要姜司茵走人，萬蘿就能順理成章接手她的熱門角色，想得更膽大一點，她以後成為制作人也不是不可能。
“司茵，晚上我在君明莊訂了個包廂，給你開慶功宴。”萬蘿一句話堵死，不給姜司茵拒絕的機會。
“上回你忙，這次我特地為你辦了聚會，你不會不來吧？”
地點訂在君明莊其實是有原因的。萬蘿早就調查過了，今晚小顧總在那裏有個飯局。
姜司茵太過震驚，以至於錯過了回絕萬蘿的最佳時間。
等姜司茵回過神來，萬蘿已經邀請了項目組的其他同事。
大家面面相覷，不清楚此刻的詭異情形是怎麽發生的。
平時聚餐的時候，人總是約不齊，可今天，整個項目組的同事懷揣著好奇心，齊齊整整地出現在了君明莊的門口。
下班後，大家準時來了慶功宴。
萬蘿對姜司茵的態度簡直是360°大轉變，包廂的氣氛愉悅得像是兩人先前從未發生過恩怨。
趁著大家正嗨，萬蘿絞盡腦汁地想，要怎麽給小顧總和姜司茵制造偶遇的機會。
包廂裏正熱鬧著，突然有人推開門，打頭的人是一副陌生的面孔，他的眼睛一亮。
“萬蘿？我果然沒看錯。”
萬蘿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呢，忽然來了不速之客，她不免有些懵。
等她反應過來，才發覺大事不妙。
來的人叫鄭星睿，是雲騰游戲的游戲架構師，他的人脈交際很廣，這周的聯誼會隨便叫了一些要好的業內朋友。
“要不我們一起吧？都是我們雲騰的人，有開發部，運營部和美術部的。”
“我還有一個朋友，Mountain游戲工作室的創始人，蘇峻。”鄭星睿是在游戲展會上認識他的。
鄭星睿加了一句：“他長得帥性格好，還是單身哦。”
姜司茵一聽到蘇峻的名字，擡眼看去。
她不由感慨，世界上還真小，是不是她出門前沒看黃歷，參加個慶功宴都能碰到渣男。
姜司茵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蘇峻，蘇峻的視線卻直直落在姜司茵的身上。
今晚，姜司茵穿得簡單，淺粉色的修身針織上衣，配上條煙灰半身裙。
她皮膚白得晶瑩剔透，多一分豐腴減一分清瘦，明眸皓齒，嬌艷動人。
鄭星睿看出蘇峻對姜司茵的興趣濃厚，主動開口：“介紹一下，這是博網手游部的文案策劃，姜大美人。”
“她身邊有空位，要不蘇峻你坐過去吧？”
撮合的意味非常明顯，蘇峻剛要順口應下，姜司茵忽然瞥了他一眼，冷淡道：“不用了。”
聯誼本就意在交朋友，朋友做不成，也可以積累人脈。大家沒想到，姜司茵拒絕得這麽直白。
現場鴉雀無聲，只有姜司茵的聲音慢悠悠地落下。
“你女朋友孔嫣然知道你來聯誼嗎？”
話音剛落，眾人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蘇峻的身上。
蘇峻臉色蒼白，仍想狡辯：“我剛交女朋友沒多久，還沒來得及和大家說。”
“我看不是來不及，而是根本不想說吧。前幾天，孔嫣然還在跟我秀恩愛，說你多喜歡她呢。”
姜司茵的聲音略帶諷意，但美人即便生氣也是美的。
姜司茵的話擲地有聲，無人質疑。
鄭星睿對此事全然不知，面上有些尷尬。一個有女朋友的人參加他組織的聯誼，這不是丟了他的臉嗎？
其他人看向蘇峻的眼神也變了，他們都看出來了，蘇峻的解釋只是托辭。
明明有女朋友，還對姜司茵示好，吃著碗裏瞧著鍋裏。這會兒，誰還管蘇峻是什麽創業新貴，渣男的標簽倒是牢牢貼了上去。
接下來，大家默認將蘇峻安排在了離姜司茵最遠的位置。
博網總部大樓。
總裁辦公室大門緊閉。
總助辦就在辦公室的外面，6個助理分工明確，隨時等待靳森的差遣。
衛年忙裏偷閑，看了眼手機，有人給他發了一張照片。
“聽說今晚萬蘿給姜司茵辦了個慶功宴，還和別的互聯網公司聯誼了？衛助理，你知道嗎？”
“好像是和雲騰的聯誼，有姜司茵在，真給我們公司長臉啊。”
“姜策劃去聯誼？”衛年震驚之餘，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。
他跟了靳總這麽多年，從沒見過靳總對別的女人優待過。
除了姜司茵。
全杭城只有一輛的布加迪，姜司茵是第一個坐的人。
衛年是靳總私事的唯一知情者，他秉持著對上司全方位盡職盡責的宗旨，再次看向剛才收到的照片。
“有人給我發了今晚慶功宴的照片，我看姜司茵的臉色，她好像不願意參加這次聯誼。你們幫我分析一下。”
衛年一邊偷瞄靳總的辦公室，一邊快速把照片發到了總裁助理群。
幾分鐘過去，翻譯助理Sarah久久沒劃出消息，忍不住問了一句。
“你發過來了嗎？我怎麽沒收到。”
“怎麽會？”衛年低頭檢查，手指頓時僵了，他發錯信息了，發給了置頂的微信框。
那是靳總的微信。
衛年趕緊點了撤回，時間剛過兩分鐘，他立即擡頭看向前方的辦公室。
大門沈默在那裏，卻正是這難熬的安靜讓衛年的一顆心七上八下。
辦公室內。
靳森眸色冷淡，手上拿著一份收購財務計劃的報表。忽然間，手側的手機振動了一下，劃破安靜。
靳森瞥了眼，是一張衛年發來的圖片，他隨意點開。
下一秒，他微怔，視線停在手機屏幕上。
那是一張眾人聚會的照片，但一眼就抓人眼球的，是坐在角落裏的姜司茵。
姜司茵眉眼隱怒，不知在看誰，她生氣的時候，面容生動鮮活，和先前偽裝乖巧的模樣大相徑庭。
靳森想到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早晨。
姜司茵穿著睡衣，氣勢洶洶地敲開他的家門，像是隨時會伸出撓人的爪子。
正當衛年忐忑之際，辦公室門忽地開了，靳森走了出來，嗓音極淡。
“不工作在這裏議論是非？”
“下次會註意。”衛年歉聲道，隨即匯報行程，“靳總，君明莊的飯局是否像平時那樣推掉？”
沈默幾秒，靳森淡聲道：“不用。 ”
衛年一時沒反應過來，看著靳森徑直走進了電梯，他趕緊跟了上去。
顧澤聽說姜司茵一行人來了君明莊，立即找前臺問了包廂號，丟下一眾狐朋狗友，來到了姜司茵的慶功宴。
顧澤剛進來，誰也沒看，視線直接落在姜司茵身上。
“聽說博網的人在這裏聯誼？不介意我加入吧。”
因為小顧總的到來，包廂裏的氣氛重新回溫。溫明珍和顧澤認識，她怕身份被揭穿，借口尿遁，去了外面的洗手間。
還好小顧總來了，萬蘿的目的意外達到了，可她卻安不下心。
幸好靳總不在這裏，不然……
正常的氣氛還沒維持多久，博網科技員工們的手機不約而同地響起微信提示聲，發信人是剛才去洗手間的溫明珍。
手游部的私人群裏出現一張照片。
上一秒才熱絡起來的氣氛，下一秒變得僵硬。
姜司茵點開微信群，將照片放大。方才被蘇峻弄郁悶的心情，倏地煙消雲散，她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。
照片上的男人是靳森。
西裝熨帖合身，寬肩窄腰，他側著身子，手機舉到耳邊，背景像是被霧遮住了般的煙灰色調，自動虛化。
姜司茵再定睛一看，不對啊，這照片的背景怎麽有些熟悉？
背後的場景赫然是君明莊的大廳。
“靳總，看到了嗎？我不是每個人的搭訕都會理的。”姜司茵昨晚說的話，在耳邊響起，立馬啪啪打了她自己的臉。
今天晚上，她卻在和正在追求自己的小顧總“聯誼”。
再加上一個人憎狗厭的前男友……
這他媽不就是死亡三重奏？
姜司茵才不會坐以待斃。
想當年巴赫僅僅用了一根琴弦就演奏出了G弦之歌，她姜司茵在翻車邊緣瘋狂踩鋼絲，也能垂死病中驚坐起！
姜司茵點開她網易雲的歌單，找到一首貼合她心情的歌《Clear》，分享到朋友圈，並配上一行字。
“深夜網抑雲，最近想好好表達自己的時候，每次都會出錯嗚嗚嗚。[大哭][大哭][大哭]”
如果奇跡有顏色，那一定是原諒綠。
希望靳森能原諒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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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夜，在昏暗的街頭，姜司茵的霧霾藍針織長裙籠上了淡淡的光, 愈發襯得她肌膚瑩白似雪, 嬌俏又清純。
如果不是看到她眼底的狡黠，還真會令人產生幾分錯覺，她就是初次上岸、不通世事的純情小美人魚。
但是哪會有這樣的美人魚，一肚子的小心思。
想到這裏，靳森忽然笑了下, 他的聲音不冷不淡：“那我只陪你走100米的路。”
她剛才故意繞遠路，還騙了他，不抱期待地提出這個要求, 靳森竟然同意了？
姜司茵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跳。
靳森收了笑，低聲問：“你這次還會不會看錯路？”
“不會不會, 絕對不會。”姜司茵反應過來，她還伸出手指對天發誓，“騙你的話，我就是小貓。”
自稱小狗有些不好意思, 她擅自改動了一下。
“不用發誓了。”靳森漫不經心地擡擡下巴，“那帶路吧, 小貓。”
叫她小貓？姜司茵秒get到了靳森的意思, 他這不就是說……他確定她剛剛是在騙他了。
不管不管, 就當是你誇我可愛。
姜司茵繃住臉面，被戳破了也不尷尬，她優雅地邁出小高跟，轉身緩步往回走。
這會兒，雨已經小了。
但姜司茵還是挽著靳森的手, 對眼前的雨視若無物，並在心底默念，他看不到，他看不到。
姜司茵走得有點慢，上大學時800米能跑3分20秒，現在100米硬生生給她走出了三分鐘。
她在心裏為自己鼓掌，小白花修養足夠到位。
姜司茵只恨路太短，他們步行至咖啡館門口，就雙雙停下了腳步。
暖黃色燈光明亮，店面招牌上掛著“壹杯”兩個字。
靳森掀起眼皮，擡眼一看：“到了。”
姜司茵把傘往靳森那裏推了推：“靳總，我等會和朋友一起回家，我的傘借你好不好？”
不等靳森回答，姜司茵就快速鉆到了屋檐下。
她心底升起小小的雀躍，身影婀娜，沖他揮揮手，揚高聲調說：“靳總，明天見。”
姜司茵沒有著急進去，站在原地目送靳森。
她深情款款的目光，讓人不禁懷疑，一篇800字的小論文都無法表達她內心的澎湃。
姜司茵身旁猝不及防響起一個陌生的聲線，還把她的視野完全遮擋。
“你好，能加個微信嗎？”
姜司茵側頭一看，來了一個英倫風穿搭的男生，他面容青澀，看上去像是附近大學城的男大學生。
男生的相貌也算清秀，但姜司茵剛見過了靳森，這個男生的臉就顯得平平無奇了。
姜司茵一直在盯著靳森的背影，知道他還沒走遠，這不就是澄清的好機會？
她很有禮貌地拒絕了男生。
“抱歉，我有喜歡的人了，不加陌生人的微信。”
男生表情訕訕，沒再多說什麽，很快就離開了。
姜司茵的視野重新恢覆清晰，卻發覺靳森已經回過身了。他撐著傘，隔著一道雨簾在看她。
看著那張她喜歡了四個多月、認識了一個月、追求了幾星期的臉。
姜司茵莞爾，超大聲地問：“靳總，你看到了嗎？”
樹影婆娑，靳森站在路燈下，他松了松領帶，微微點頭：“看到了。”
姜司茵擡起眼，看向天空，雨水還在下落，銀針一樣細細密密。
然後她又垂下眼低頭看，因為下了雨，地面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水。
如果跑過去，衣服會被淋濕，裙擺也會沾上泥，違背了姜司茵精致girl的本性。
但是姜司茵怕她遲幾分鐘，靳森就走了。
平時很愛幹凈很愛漂亮的她，一鼓作氣，咬咬牙沖進了雨裏。
高跟鞋的鞋跟踩著雨，濺起了細小的水花。
姜司茵冒著小雨跑到靳森面前，又一次和他並肩站在了傘下。
雨夜很冷，她身上的溫度縈繞在他周圍。
靳森默不作聲，垂眸看了眼姜司茵濕掉的肩頭，路燈給她的周身鍍上了一層清澈的光。
他又在想，被雨淋濕後，她更像一條美人魚了。
姜小人魚勇敢地仰起頭。
她深信，這一次，遇到的是真愛而不是泡沫。
“我不是每個人的搭訕都會理的。”姜司茵很認真地解釋，“一般人我都不理，除了你。”
靳森低頭看她的眼睛，彎了彎唇角。
姜司茵話匣子打開後，就一發不可收拾。
她理直氣壯道：“我也不是見到勞斯萊斯就搭訕的那種人，昨天我只是不小心把小顧總的車認成了你的。”
“我怎麽知道顧澤會跟你買一樣的車呢，你們資本家都喜歡集豪車嗎？還是他故意跟你買一樣的車啊？我不管，反正你不相信我，你就是無理取鬧……”
姜司茵越說越多，她搶占先機，先給靳森展示展示什麽叫無理取鬧。
她一張小臉皺起來，絮絮叨叨，委委屈屈。
“姜司茵。”靳森淡聲道，“我知道。”
姜司茵：“……”
小嘴一下子縫起來了。
似乎是怕她聽不明白，靳森稍傾身子，聲音低低啞啞：“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他一直都知道？
本來就沒有懷疑她？
高興的同時，姜司茵又覺得，她竟然因為這點小事腦補一整天，這就很尷尬了。
在姜司茵怔楞的片刻，咖啡店門口已經停了一輛勞斯萊斯，見到這邊的情況，司機沒有按喇叭。
靳森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：“司機來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他把傘交回她的手裏，然後轉身離開。
啊啊啊！靳森剛剛是摸了她的頭嗎？
追了這麽多天沒白追！
難以壓制的小雀躍從心底冒出來。
“知道啦，知道啦。”姜司茵耳朵泛紅，對著靳森的背影喊，“我的兩只耳朵都聽到啦。”
推門進入咖啡館的時候，姜司茵還回不了神。
周意走過來：“姜司茵，你傻了？”
“他剛剛摸我頭啦。”
“只是摸個頭，”周意一臉失望，“那他再對你做別的，你不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啊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姜司茵突發奇想，“他真的可以讓我三天三夜睡不了覺嗎？”
她感覺自己現在又紅又黃。
臉蛋紅，腦子黃。
“如果我是男人，看到你這張臉，絕對把持不住。”周意露出老司機的微笑，“只要你不想下床，我相信靳總可以。”
姜司茵想起了今天來找她的原因：“我的車借給你開，養路費也你出。”
周意：“那你以後怎麽回家？”
姜司茵揚了揚自信的頭顱：“我以後坐靳森的勞斯萊斯回家。”
今天蹭完了他的腿，明天就開始蹭車。
以後蹭完了車，再蹭別的嘿嘿嘿……
周意想給姜司茵比大拇指，下意識豎了個中指，空氣倏地安靜了。
姜司茵：“……”
“錯了錯了，換我再來。”
“周小意，現在再來晚了。”
“放心大膽地追！沒有艱難的愛情，只有勇敢的司茵！”
“……”
第二天早上，姜司茵簡單吃了早飯，去了公司。剛出電梯口，就看到萬蘿從工位上擡起頭。
準確無誤地對上了姜司茵的眼睛，好像一直在等著她來似的。
姜司茵微怔，隨即偏開了視線。
上回因為萬蘿生日閣出錯的事情，她重新接手屬於自己的角色，從那時起，萬蘿跟她的交流少之又少。
姜司茵可不會覺得萬蘿是在等著自己上班。
回到工位上，姜司茵剛打開電腦，身側忽然站了個人，一只手伸了過來，在她的電腦旁放下了一個小蛋糕。
“謝……”姜司茵以為是溫明珍的例行甜品時間，一擡頭，一句謝謝楞是卡在了喉嚨口。
“司茵，今早的甜點我請你。”
站在桌前的哪是溫明珍，是盯了姜司茵很久的萬蘿。她沒有像往常那樣陰陽怪氣，而是沖姜司茵笑了笑。
今天萬蘿是抽了哪門子的瘋。
姜司茵問出口的時候，自己都有些不確定。
“你找我……有事？”
不但姜司茵被驚到，那些已經到辦公室的同事，也被嚇了一跳。
兩人平日的關系雖說沒到水火不容的程度，但絕對不和睦，萬蘿主動給姜司茵買蛋糕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。
萬蘿冥思苦想了好幾天，連頭發都差點被她抓禿了，才終於下定決心。
她決定要暫時改變對姜司茵的態度。
按照姜司茵的姿色和工作能力，她拿下其中一個總裁不是問題。
但要是在靳總和小顧總之間選一個，萬蘿站小顧總。
如果姜司茵不是自己公司的老板娘，就會是對家公司的老板娘，顯然後者對萬蘿的處境更友好。
萬蘿越想越覺得可行，只要姜司茵成了小顧總的女朋友，她肯定不會在博網待下去，跳槽到世能科技是百分百的事。
她和姜司茵以往的恩怨也能一筆勾銷。
萬蘿在姨媽那裏提前得知，趙制作人因為私人原因，半年後會離職。
《城市戀人》從研發階段到現在，姜司茵一直是項目主力成員，備受趙制作人的青睞。
這是一檔以劇情為重的游戲，項目流水全靠姜司茵寫的角色，如果制作人離開，她極有可能升職。
但是只要姜司茵走人，萬蘿就能順理成章接手她的熱門角色，想得更膽大一點，她以後成為制作人也不是不可能。
“司茵，晚上我在君明莊訂了個包廂，給你開慶功宴。”萬蘿一句話堵死，不給姜司茵拒絕的機會。
“上回你忙，這次我特地為你辦了聚會，你不會不來吧？”
地點訂在君明莊其實是有原因的。萬蘿早就調查過了，今晚小顧總在那裏有個飯局。
姜司茵太過震驚，以至於錯過了回絕萬蘿的最佳時間。
等姜司茵回過神來，萬蘿已經邀請了項目組的其他同事。
大家面面相覷，不清楚此刻的詭異情形是怎麽發生的。
平時聚餐的時候，人總是約不齊，可今天，整個項目組的同事懷揣著好奇心，齊齊整整地出現在了君明莊的門口。
下班後，大家準時來了慶功宴。
萬蘿對姜司茵的態度簡直是360°大轉變，包廂的氣氛愉悅得像是兩人先前從未發生過恩怨。
趁著大家正嗨，萬蘿絞盡腦汁地想，要怎麽給小顧總和姜司茵制造偶遇的機會。
包廂裏正熱鬧著，突然有人推開門，打頭的人是一副陌生的面孔，他的眼睛一亮。
“萬蘿？我果然沒看錯。”
萬蘿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呢，忽然來了不速之客，她不免有些懵。
等她反應過來，才發覺大事不妙。
來的人叫鄭星睿，是雲騰游戲的游戲架構師，他的人脈交際很廣，這周的聯誼會隨便叫了一些要好的業內朋友。
“要不我們一起吧？都是我們雲騰的人，有開發部，運營部和美術部的。”
“我還有一個朋友，Mountain游戲工作室的創始人，蘇峻。”鄭星睿是在游戲展會上認識他的。
鄭星睿加了一句：“他長得帥性格好，還是單身哦。”
姜司茵一聽到蘇峻的名字，擡眼看去。
她不由感慨，世界上還真小，是不是她出門前沒看黃歷，參加個慶功宴都能碰到渣男。
姜司茵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蘇峻，蘇峻的視線卻直直落在姜司茵的身上。
今晚，姜司茵穿得簡單，淺粉色的修身針織上衣，配上條煙灰半身裙。
她皮膚白得晶瑩剔透，多一分豐腴減一分清瘦，明眸皓齒，嬌艷動人。
鄭星睿看出蘇峻對姜司茵的興趣濃厚，主動開口：“介紹一下，這是博網手游部的文案策劃，姜大美人。”
“她身邊有空位，要不蘇峻你坐過去吧？”
撮合的意味非常明顯，蘇峻剛要順口應下，姜司茵忽然瞥了他一眼，冷淡道：“不用了。”
聯誼本就意在交朋友，朋友做不成，也可以積累人脈。大家沒想到，姜司茵拒絕得這麽直白。
現場鴉雀無聲，只有姜司茵的聲音慢悠悠地落下。
“你女朋友孔嫣然知道你來聯誼嗎？”
話音剛落，眾人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蘇峻的身上。
蘇峻臉色蒼白，仍想狡辯：“我剛交女朋友沒多久，還沒來得及和大家說。”
“我看不是來不及，而是根本不想說吧。前幾天，孔嫣然還在跟我秀恩愛，說你多喜歡她呢。”
姜司茵的聲音略帶諷意，但美人即便生氣也是美的。
姜司茵的話擲地有聲，無人質疑。
鄭星睿對此事全然不知，面上有些尷尬。一個有女朋友的人參加他組織的聯誼，這不是丟了他的臉嗎？
其他人看向蘇峻的眼神也變了，他們都看出來了，蘇峻的解釋只是托辭。
明明有女朋友，還對姜司茵示好，吃著碗裏瞧著鍋裏。這會兒，誰還管蘇峻是什麽創業新貴，渣男的標簽倒是牢牢貼了上去。
接下來，大家默認將蘇峻安排在了離姜司茵最遠的位置。
博網總部大樓。
總裁辦公室大門緊閉。
總助辦就在辦公室的外面，6個助理分工明確，隨時等待靳森的差遣。
衛年忙裏偷閑，看了眼手機，有人給他發了一張照片。
“聽說今晚萬蘿給姜司茵辦了個慶功宴，還和別的互聯網公司聯誼了？衛助理，你知道嗎？”
“好像是和雲騰的聯誼，有姜司茵在，真給我們公司長臉啊。”
“姜策劃去聯誼？”衛年震驚之餘，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。
他跟了靳總這麽多年，從沒見過靳總對別的女人優待過。
除了姜司茵。
全杭城只有一輛的布加迪，姜司茵是第一個坐的人。
衛年是靳總私事的唯一知情者，他秉持著對上司全方位盡職盡責的宗旨，再次看向剛才收到的照片。
“有人給我發了今晚慶功宴的照片，我看姜司茵的臉色，她好像不願意參加這次聯誼。你們幫我分析一下。”
衛年一邊偷瞄靳總的辦公室，一邊快速把照片發到了總裁助理群。
幾分鐘過去，翻譯助理Sarah久久沒劃出消息，忍不住問了一句。
“你發過來了嗎？我怎麽沒收到。”
“怎麽會？”衛年低頭檢查，手指頓時僵了，他發錯信息了，發給了置頂的微信框。
那是靳總的微信。
衛年趕緊點了撤回，時間剛過兩分鐘，他立即擡頭看向前方的辦公室。
大門沈默在那裏，卻正是這難熬的安靜讓衛年的一顆心七上八下。
辦公室內。
靳森眸色冷淡，手上拿著一份收購財務計劃的報表。忽然間，手側的手機振動了一下，劃破安靜。
靳森瞥了眼，是一張衛年發來的圖片，他隨意點開。
下一秒，他微怔，視線停在手機屏幕上。
那是一張眾人聚會的照片，但一眼就抓人眼球的，是坐在角落裏的姜司茵。
姜司茵眉眼隱怒，不知在看誰，她生氣的時候，面容生動鮮活，和先前偽裝乖巧的模樣大相徑庭。
靳森想到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早晨。
姜司茵穿著睡衣，氣勢洶洶地敲開他的家門，像是隨時會伸出撓人的爪子。
正當衛年忐忑之際，辦公室門忽地開了，靳森走了出來，嗓音極淡。
“不工作在這裏議論是非？”
“下次會註意。”衛年歉聲道，隨即匯報行程，“靳總，君明莊的飯局是否像平時那樣推掉？”
沈默幾秒，靳森淡聲道：“不用。 ”
衛年一時沒反應過來，看著靳森徑直走進了電梯，他趕緊跟了上去。
顧澤聽說姜司茵一行人來了君明莊，立即找前臺問了包廂號，丟下一眾狐朋狗友，來到了姜司茵的慶功宴。
顧澤剛進來，誰也沒看，視線直接落在姜司茵身上。
“聽說博網的人在這裏聯誼？不介意我加入吧。”
因為小顧總的到來，包廂裏的氣氛重新回溫。溫明珍和顧澤認識，她怕身份被揭穿，借口尿遁，去了外面的洗手間。
還好小顧總來了，萬蘿的目的意外達到了，可她卻安不下心。
幸好靳總不在這裏，不然……
正常的氣氛還沒維持多久，博網科技員工們的手機不約而同地響起微信提示聲，發信人是剛才去洗手間的溫明珍。
手游部的私人群裏出現一張照片。
上一秒才熱絡起來的氣氛，下一秒變得僵硬。
姜司茵點開微信群，將照片放大。方才被蘇峻弄郁悶的心情，倏地煙消雲散，她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。
照片上的男人是靳森。
西裝熨帖合身，寬肩窄腰，他側著身子，手機舉到耳邊，背景像是被霧遮住了般的煙灰色調，自動虛化。
姜司茵再定睛一看，不對啊，這照片的背景怎麽有些熟悉？
背後的場景赫然是君明莊的大廳。
“靳總，看到了嗎？我不是每個人的搭訕都會理的。”姜司茵昨晚說的話，在耳邊響起，立馬啪啪打了她自己的臉。
今天晚上，她卻在和正在追求自己的小顧總“聯誼”。
再加上一個人憎狗厭的前男友……
這他媽不就是死亡三重奏？
姜司茵才不會坐以待斃。
想當年巴赫僅僅用了一根琴弦就演奏出了G弦之歌，她姜司茵在翻車邊緣瘋狂踩鋼絲，也能垂死病中驚坐起！
姜司茵點開她網易雲的歌單，找到一首貼合她心情的歌《Clear》，分享到朋友圈，並配上一行字。
“深夜網抑雲，最近想好好表達自己的時候，每次都會出錯嗚嗚嗚。[大哭][大哭][大哭]”
如果奇跡有顏色，那一定是原諒綠。
希望靳森能原諒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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